第二章
赵冶在思考自己现在应该去哪儿。
柳市财经学校肯定是不能去的。
事实上,柳市财经学校是国内排名靠前的金融类大学,赵家把他塞进去估计也废了不小的力气,不过想想也知道,他们这么做,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想要补偿赵冶,只不过是想把赵冶远远的送走,顺便再往善待兄长遗孤的好名声上添块砖罢了,毕竟赵冶都“坏”到这种程度了,他们依旧没有放弃他。
可想而知,赵冶要是真去了柳市财经学校,等待他的绝对是另一个地狱。
更不可能回赵家,那是自寻死路。
毕竟他才刚刚穿回来,从各个方面来说,都不可能对抗得了赵家,相反,赵家想要碾死现在的他,依旧轻而易举。
这是事实,所以赵冶很冷静。
他养父倒是给他留了一套小房子,不过早在他被赵大姑带回京城之前就已经拆了。
所以一时之间,赵冶竟无处可去。
最主要的是,他没钱了!
正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赵冶突然有些感慨。
因为他上一次为钱发愁的时候还是五六千年前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天色突然暗了下来。
赵冶不由加快了脚步,想找个地方避雨。
结果一转弯,就撞上了一地的纸活和一幅搭好的棺材杠子。
再往前,低矮的平房前,立着一座高大豪华的灵棚,灵棚外边的马路上聚集着十几个头上或者手臂上绑着白布的人。
显然,这户人家今天有人出殡。
也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场面瞬间混乱了起来,马路上的十几号人更是鸡飞狗跳,只是他们并没有躲进旁边宽敞的灵棚里,而是和赵冶一样,跑向了对面人家的屋檐下边。
灵棚上空的乌云似乎格外浓密。
赵冶目光下移,灵棚里,一副棺盖上竖着七根铁钉的棺材,一头大一头小,架在两条长凳上。
他收回目光,向旁边的大婶打听:“婶子,这都快中午了,棺材怎么还没出门?”
按照华国的风俗,出殡当天,棺椁一般都是早上八九点出门,十点左右抵达墓地,中午则是主家宴客的时间。
这位大婶估计是个话匣子,心里正有话没处说,赵冶这么一问,她也不管赵冶是什么人,当即就说开了:“这家人姓刘,一共三兄妹,两个哥哥,一个妹妹,今天要出殡的是他家的小妹,六天前出车祸死的,听说肇事司机赔了五六十万。不过,她家里人都不太讲究……”
小妹尸骨未寒,做大哥的直接在灵堂上闹了起来,说他家条件最差,赔偿金他应该拿大头,做舅舅的还没喝醉呢,就炫耀开了,说他准备下个月就拿分到的赔偿金做彩礼相看一个新媳妇,两人不知道闹了多少笑话。
不过这些事,大婶没打算告诉赵冶,毕竟是亲戚,看热闹归看热闹,家丑不可外扬。
“这不,把小妹给气着了——”大婶只敢隐晦地指了指灵堂里的棺材,同时压低了声音:“早上给她盖棺的时候,棺材钉钉到一半就钉不进去了,电钻都用上了,还是没用。”
出了这样诡异的事情,胆子小的当场一哄而散,只剩下她们这些沾着点亲戚关系的还在苦苦坚持,却也不敢再靠近灵堂哪怕半步。
听到这儿,赵冶眉头一挑。
刚说自己没钱了,钱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哪知道下一刻,赵冶就发现灵堂里还杵着一个矮矮胖胖的白胡子老道。
大婶继续说道:“刘家人也怕了,连忙打电话把灵真道长从县里请了回来,这会儿就等着他的小徒弟把他的家伙什送来了。”
说着,她探出头看向马路尽头:“算算时间,这会儿也该到了。”
同时,她也不忘向赵冶解释:“我们镇上有座青川观,灵真道长就是观里的观主,他可是个有真本事的……”
赵冶听了,却不免有些失望,因为到嘴的鸭子飞了。
——这家人请了个道士回来,他自然也就不好插手了。
也就在大婶热情地向赵冶介绍着刘家的情况的时候,灵棚里,瘦杆似的刘老大腿软得跟面条一样,明明这会儿灵棚里的温度只有二十来度,他额头上却布满了冷汗:“怎么还没把东西送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像外面那群亲戚一样,远远躲起来。
可是谁让他是小妹的亲哥哥呢,他要是敢跑,以后他就彻底甭想在镇上待了。
他说:“道长,要不,您再打个电话催一下。”
可是没人搭理他。
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刘老二眉头紧皱,手里握着一个矿泉水瓶,不知道在想什么。
灵真道长则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棺材,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别看他在附近还挺有名气的,但他这名气是怎么来的,只有他自己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