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不方便。

后来又略坐了会儿,曹家母女回去了,这时太夫人笑吟吟看向云畔,问:“你瞧那个安容怎么样?”

要说怎么样,实在是说不上来,她坐了半日,只有最后告辞的时候说了句话,哪里看得出什么。不过太夫人既然发问,云畔便顺势道:“我瞧她样貌生得很好,人也娴静。”

太夫人颔首,“要紧一宗,曹家多是双生,这倒有些意思。”

王妃心里是知道太夫人意思的,但碍于婆母的主张,不好违逆,不过笑着插了句嘴,“就是话不多,半天也没听她吱个声儿,不知道肚才怎么样。”

太夫人唔了声,“女子无才便是德嘛,只要不是个哑子,看她母亲的为人处世,女儿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

然后云畔和王妃便都不说话了,云畔才进门不多久,对于太夫人娘家的情况不清楚,王妃做了几十年媳妇,却是知道里头门道的。太夫人当过贵妃,能够入宫甄选的人家,自然是上京首屈一指的显贵门户,几个兄弟也是为公侯、为卿相,早年受尽荣宠。如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上门来,其实来得十分突兀,又不过节,又没有婚丧嫁娶,按说两家门第有鸿沟,该是渐渐断了走动才对,今日冷不丁地登门,还带着个有可能生双伴儿的表外孙女,里头缘故王妃一眼就看明白了。

唉,也是太夫人过于着急了,王妃的心境是很宽和的,眼下忌浮和云畔感情很好,成婚又不算久,这时候硬塞一个人进去,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可是谁能劝得动太夫人?一般她打定了主意要做的事,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也顾忌云畔心里不舒坦,太夫人一味旁敲侧击着打探,心里是希望她自己察觉的,可惜那孩子始终装傻充愣,让太夫人有些苦恼。

说到最后,太夫人道:“我是想,要不然把安容留在我身边吧,这孩子眉眼长得好,性情又温顺,我瞧着很是喜欢。”

这就是要给李臣简纳妾的意思了,云畔依旧佯装不知,还在说着顺风话,“祖母愿意留在跟前调理,是她的造化,到底她父兄在外埠,将来说亲事的时候,都知道她是祖母身边出去的,对她大有好处。”

太夫人有点语窒,一时闹不清她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便囫囵一笑,“只是咱们这亲戚有点儿远,也不知该拿什么由头留下人家。”

王妃端起茶盏喝了口茶,这时候半点也不想插话,只听云畔慢悠悠说:“曹家门第不高,与咱们也是远亲,但祖母抬举安容表妹,愿意把她留在身边,那么曹姨母应当感激涕零才对,还要什么由头?”

太夫人沉默下来,发现她确实是在有意打马虎眼,平常那么聪明,一点就透的人,遇着要替丈夫纳妾的事却推三阻四,实在小家子气。

手里的茶盏放下来,太夫人垂着眼睫掸了掸膝头的褶皱,“罢了,这是咱们的打算,还不知道人家心里怎么想呢。等下回她们再来,问明白她们的想法再说吧。”

云畔乖巧道是,也不再提及任何有关曹家的话题了,在茂园帮着预备了晚饭,只等李臣简下职回来。

晚间太夫人有意无意和李臣简说起今天见了亲戚,说一说曹姨父如今在哪儿任职,曹家那位表弟又谋了什么差事,他家还有位表妹,今日来家中做客了,生得一副花容月貌。

李臣简听在耳里,并未有任何表示,只道:“那么远的亲戚,早就不走动了,她们还惦记着来瞧瞧祖母,是她们的意思。”一面转头瞧云畔,温声问,“夫人今日换了熏香?怎么闻着和往常不一样?”

他是有意岔开话题,也想让祖母明白他现在一心都在云畔身上,根本无意纳妾。

云畔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今早送走了公爷,我便去园子里摘木樨花了。忙了一上午,才炼出一罐纯露,等过上十日香气沉淀下来,就能拿出来用了。”

他捧过她的手,果真一股桂花的香气,然后将那柔荑合进掌心里,体恤地说:“如今天凉了,早上在外头时间长了,一定要记着添衣。我同你说过的,仲夏的时候你送我上朝就罢了,天一转凉就不必了,跟前那么多人伺候,我自己也能好好料理。”

云畔却说不成,“我不瞧着你登车,总是不放心。”

他笑起来,“怎么不放心?家里到宫城也就一里地,这是在上京,城里守卫森严得很,不会出什么事的。”

他们小夫妻你侬我侬,看得太夫人直扶额,到了嘴边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只道:“吃饭吧,再不吃,菜都凉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并肩走在木廊上,入夜已经微凉,云畔作势呵一口热气,竟也能呵出一小片淡淡的云雾。

“入冬近在眼前呐。”她喃喃说,扭过头去问他,“祖母的意思,公爷知道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