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七斤六两

我说:“方老板,这么熟就不用要钱了吧?你这图片反正也是无本生意,还要什么钱?谈钱是很伤感情的。”

方刚哼了声:“年轻人,不要乱讲话,我和你哪来的感情?四张图片一千泰铢,下次见面记得给我!”我笑着答应,心想下次见面还不知道哪天,到知道你恐怕早忘了。

几天后,曾女士给我打来电话,她还没开口,我就从听筒那边听到小曾大喊大叫的声音:“我这是得罪谁了,我这是什么命?”

曾女士语气低沉而绝望:“我们全家都在广州,刚才儿媳妇生了,是男孩,七斤六两。”

我连忙问:“怎么样,母子平安吗?”

“孩子放在产台上,护士说一切正常,哭的声音可大了。还没等给他洗澡,忽然孩子手脚开始乱摆,脸发青,喘不过气。护士和大夫抢救了半天,还是没能活过来……”

我惊愕:“为什么又这样?”

曾女士低声哭泣:“这都是孽啊,都是孽。”

我猜过一会儿她就会和小曾共同指责我南平妈妈没效果之类的,只好劝她往开处想。曾女士说:“我早就知道有这个结果,是我把孩子给坑了呀!”我惊讶,问什么意思,曾女士哭着说:“是他们来报复了!”

“谁来报复你?”我问。

曾女士说:“我以前在乡里,是……是做妇女主任的。”

我没听明白,追问做妇女主任和造孽有什么关系。我是东北人,又居住在城市,对妇女主任和计生部门可以说完全不了解,等曾女士和我说了她的事,我才明白内情。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曾女士还没生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怀化某乡的妇女主任了,南方的超生现象比北方多,而那个时候计划生育刚实施没几年,正是最严的时候。很多妇女为了要二胎,都会想尽办法多生,而妇女主任的工作就是抓这些超生者,双方明里暗里你来我往,斗智斗勇。

只要能熬到孩子生出来,就好办多了,大不了凑钱交罚款,但大着肚子被抓到的孕妇就倒霉了,不管肚子多大,哪怕你明天就是预产期,今天也得做掉。很多八九个月的孩子被送到卫生所强行引产,出来的孩子都是活的,开始是不管他,任其自生自灭,但孩子会哭,会被产妇和别人听到,麻烦大。于是妇女主任就只好用被子将其捂死,有的时候也下不去手,看到旁边有水桶,就直接扔进去了事。

做了几年妇女主任,曾女士直接或间接搞死的足月孩子没几十也差不多,后来她怀孕了,觉得做这种事对自己不好,就要求调到乡里的其他部门。

小曾出生是什么样子,大家都知道了,不多做描述,曾女士哭得死去活来,她丈夫也成天哭她,说这就是报应。不管怎么说,生出来也得养,毕竟是个儿子。小曾七八岁的时候,他爹某天从镇里回家赶夜路,还下着大雨,被一辆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车的车给撞死。

接下来的事,她都给我讲过了,曾女士哭着说:“田老板,开始生出两个都吐气泡死了,你说是不是当年那些被扔进水桶淹死的孩子在报复?今天的孩子又憋死,肯定是被我捂死的孩子找他索命啊……”

听着曾女士的哭泣,我心里不舒服,心想曾女士所说的要都是真话,那这些报应看似严重,其实也太轻了。结束了那么多条鲜活的小生命,而自己只是夫死儿残外加抱不上孙子,这难道不是太轻?

好在曾女士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这些事都是自己当年种下的恶因,我也就松了口气。她哭着问我:“田老板,有没有方法能让我摆脱这些报应?我可不想这辈子都抱不上孙子,我儿子已经够倒霉的了,不能让孙子也这么难出世啊!”

我让她等我消息,这边先问问泰国的高僧和法师们看有没有办法再说。

回头给方刚和老谢分别发了短信,询问曾女士这种情况怎么解决,收费多少钱。半小时后两人都回复了,方刚称:“沙拉武里鲁士维打师父僮身超度,十二万泰铢。”老谢回的则是:“柬埔寨阿赞空驱邪施法,在清迈南部,十二万泰铢。”

这回两人报的价惊人地一致,还真不容易。都是两万四千块人民币,但那个鲁士维打师父我是听过的,是泰国中部著名的鲁士师父,虽然比鲁士路恩差了些,但法力也很强。但什么僮身我没明白是何意思,就给方刚打电话询问。

方刚说:“僮身就是鲁士师父将祖师召唤附在自己身上,给善信治病或加持的一种法术,很高深的,说多了你小子也不明白。”我心想怎么不明白,灌顶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凭什么歧视我。觉得清迈太远,要是曾女士同意来,我也得跑那么远去跟着,光大巴车就要坐上几乎一天,于是还是觉得方刚这个比较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