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以拿贼的名义

在王府护卫们的监视下退出府外后,阮建苏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往了锦衣卫洛阳千户所,准备与千户褚国用商议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今天这场面并没有出乎阮建苏和褚国用的意料之中,先去打探一下福王府的反应也是两人商量好的。

“这事有些棘手啊,圣旨里可没说让咱们动武,只是吩咐咱们拿了田契册页,查实王府所占田亩详情,以此为据来征收租赋。

可要是不动粗,这几十箱子田契怎能拿到手?

难办!实在是难办!

老阮,你是读书人,看书看得多,心眼子比某这粗人要多出不少,你来想个法子可好?”

在听到阮建苏把今天在福王府遇到的情形简单讲述一遍后,褚国用顿觉头大无比。

在这件事上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硬来。

因为这是藩王,是天家血脉,锦衣亲军是天家所属,谁也不敢对这些宗藩动武。尤其是福王这种实打实地亲藩,这可是皇帝的亲叔叔。

真要那样做了,就算事情办成,最后也会为天家所忌。

保不齐皇帝哪天烦躁起来,一想到居然有人敢依仗武力对自己的亲戚下手,那说不定有一天就敢对自己下手,这种胆大包天之人还留着作何?

这种结局只要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到,阮建苏和褚国用就算对皇帝再忠心,也不敢拿着身家性命来试探。

可既是皇帝交代下来了,不办还不成,办不成那就是失职,这前程可是说没就没的。

“褚兄所言极是!此事确实棘手的很!毕竟福王可是亲藩,非周王、秦王那些旁系宗藩能比!

这一路上我也细细琢磨过不少策略,可最终也是一无所获啊!”

面对褚国用的恭维,阮建苏心下受用的同时也是毫无办法,沉吟一会后他还是摇头苦笑、一脸无奈地回道。

“这些宗藩也真是,哪个府中不是家资百万、良田万顷?可这十余年间,圣上为了筹措钱粮剿贼安民,费了多大心力方才有今日大明之安稳,这些亲藩哪一个看在亲戚份上,给圣上捐过一钱银子?

娘的!

现在只不过是叫他们交点租赋,一个个就跟要了亲命一般,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褚国用烦躁地站起身来,一边在堂内踱步一边愤愤不平地骂道。

“褚兄慎言!如今之计是想方设法完成圣上交办之事,怨怼之言多说无益!

再说,我估计,其他各处所遇之况也不会比我们强到何处,褚兄何须过忧自家之前程?”

阮建苏手抚颌下短髯,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劝慰着褚国用,心里也是在暗骂这群国之蛀虫。

“也是!既是福王府能如此蛮横,其他各处宗藩也不会太过好说话!

现下最好是能有一处想出法子解了此题,那其他各处再照此施行最好!不过,那样的话,首功可是了不得啊!

这可如何是好!”

褚国用停下脚步转身回到椅子上自我安慰着,但他同时马上意识到,若是有人立下如此功劳,那龙颜大悦之下,拔擢是肯定的了,自己这边也只能干看着拉倒,刚刚好转的心情顿时变得糟糕无比。

阮建苏的心情何尝不是如此?

身为京师土著的他家境倒是不错,但在功名上却是屡屡受挫,年近四旬了还是举人身份,在进入宗人府之前也没混上一官半职。

只因原先与巩永固交好的缘故,这才在去年进宗人府当上经历司经历一职,虽说只是个从七品的官职,但这也让他欣慰无比。

阮建苏心里明白,若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那就得拿出点政绩来不可,那样才会能让巩永固在向皇帝举荐自己的时候说话硬气,要不然这辈子只能在这个清闲的衙门里厮混终生了。

而这次的差事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对于皇帝拿自家亲戚下手一事,作为一个有良知的读书人,阮建苏心里是十分赞成的。

宗藩侵蚀大明躯体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但大明历代君王都是秉持着亲亲相隐的传统,对此一直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的态度来对待,生怕被数以百万计、且终生也见不到的亲戚们唾骂。

但今上的所作所为却是与任何一位君王截然不同的。

这几年先是逼迫周藩自献田亩,后又将楚王系除藩,接着又下旨解除郡王以下大明宗室的禁令和供养,使得朝廷两百年来的重负终得消解大半。

今上几年来施行的种种举措,目的其实非常明确,那就是强国利民。

这一点作为旁观者的阮建苏看的非常清楚。

从崇祯八年至今,大明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姿态稳步前行,今上的施政方针和策略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认知,是史书上从没有出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