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战前态势

齐国此时已有铜炮,数量不多,质量不好,几何学水平也不是很够,但为了防止提防齐国的铜炮,主城之外的卫戍堡也不能够像从前一样不考虑对方火炮那么配置。

卫戍堡完全没有砖石结构,而且位置很高,不会被水淹,夯土怕水的最大缺点也被杜绝。

对方有炮,不管好坏,就压考虑到城墙这种东西其实已经过时,而且砖石结构的城墙也很容易被铁炮弹砸碎形成碎片杀伤守城方。

厚厚的土坡可以吸收足够的能量,不容易被轰塌,缺点就是容易被蚁附攻城。不过守方的火力足够的前提下,这个缺点也就不算是缺点。

城头之内,几名工兵正在一群民众的围观下,在用滑轮等工具将一个巨大的刷了木漆的布袋撑起,下面放着吊篮,里面还装有桐油和松脂制成的特制的火炬,这是用来升空配合千里镜观察敌人的部署、指挥一些重铜炮如有可能越过卫戍堡间接支援的。

炮兵除了一部分集中之外,剩余的都按照工兵的规划部署在特定的炮台上。

这一切,或者说从二十年前墨子时代的守城术,已经是超越时代的。

无非就是用火药雷代替了火甬、轻便铜炮代替了转射机、重青铜炮代替了籍车、热气球代替了观察用的扈楼、简易的火绳枪代替了弩。

但是整体的防御思想、行墙交叉火力、织女之三角互为支援、借用民众的粮食和房屋必须书写契约之后偿还、尽可能选择野外决战、守城要分梯次部署纵深防御的概念,却并未改变。

墨家的守城术天下无双,并非是靠那几件机械神技,靠的是远超时代的理性推论的防御体系。

只靠一两件神奇的机械,不能够在适出现之前墨家就纵横许久甚至可以调和齐鲁、楚宋等战争。

看似光怪陆离,实则本质未变,一脉相承。

唯一不同的,也就是适没有准备在城下决战,也没有把这次守城当做是防御性的守城,而只是终于等到了可以围歼临淄军团的时机之下的一个战略支撑点。

派遣了第二师组织赢邑的防御,适确信就现在齐军的攻城手段,根本拿不下如今已经武装到了牙齿的赢邑。

后勤不在考虑之内,因为要是围城的话,齐国的后勤会先崩溃,而且墨家占据着梁父,始终可以威胁齐军的后路,所以赢邑是不可能被攻破的。

基于这样的考虑,在南线的公造冶收到了适的信,探讨了即将到来的大战,颇有些不谋而合的意思。

公造冶的出身是士,不是大夫一级的贵族,所以他也不解田午忽然的动作是要干什么。

但是不管田午要干什么,他和适所考虑的应对方式却都一样。

孟胜在一旁也读完了适的信,莞尔一笑道:“这倒是不谋而合,想必我们的信适也恰好收到。”

“我们的想法和适一致,不管田午怎么做,我们除了要在南面进攻配合他,还要盯好沂水和曲阜方向。”

公造冶点头道:“田午要做什么我们不用考虑,因为他不管做什么,山川河流都不会改变,他能做的选择不多。你看……”

粗糙的手指点了点桌上的地图道:“梁父在我军手中,这就导致鲁国方向田午已无什么活动的空间。”

“他若是攻赢邑是假、入曲阜扶植鲁公子政变以求鲁齐联盟,梁父大军便可直插曲阜,只要我们能撑到梁父大军前来,田午必败。”

“他若是真的攻赢邑,孤注一掷,那么赢邑为铁砧、梁父方向为铁锤,仍旧是败。”

“事已至此,要考虑的,就是全歼临淄军团,这个口袋要注意的方向也就是沂水。”

“你也知道为什么之前田午田庆为什么没有直接朝着沂水方向撤走。但那时候确定他们不会从那边走,和他们战败之后从哪里逃窜却不会一样。”

这个道理孟胜还是明白的。

赢邑被卡死、魏韩选择逡巡不前,鲁国态度暧昧,这三个条件满足之后,看上去还有一丝生路的沂水方向,实则是一条死路。

数万大军,行动迟缓。

而墨家从当年潡水之战到这一次齐墨战争,都展示出来远超齐国的机动性,尤其是抢占赢邑、梁父之后,田庆和田午就算再傻,也知道拼机动性拼不过墨家。

撤退不是溃败,想要保证数万大军撤走,需要有人死守几个城邑,为大军突破沂水那边的墨家防御争取时间。

然而分封建制之下,谁留下死守?哪里会有这样的组织力能够留下一支必死之军死战不退?

南济水之战的现实面前,谁又能守住?

守不住,数万大军被墨家从后面追,被从赢邑、费邑两处向东堵截,截在沂蒙山区,到时候只怕困饿而死。

指望莒地的援兵,莒地自身难保,而且援兵若来,莒地被墨家攻陷,后勤怎么办?近十万大军在沂蒙山吃草根?只怕到时候也不用打了,就齐军现在的组织力,定然是一哄而散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