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9章 暴风雨
金纯愕然道:“大明律,英国公,看看大明律就知道了。”
这话有些不客气,就差点指着张辅的鼻子说:你娃连大明律都不知道吗?
朱勇喝道:“可麻胜立功无数,情有可原,这个又怎么说?”
“杀人者死,仅此而已。”
金纯不敢同时得罪两位国公,就垂眸说道。
“李纯一介秀才,为何敢羞辱一位战功卓著的千户官?”
孟瑛沉声道:“谁给他的胆子?”
这是来自于军方的质问,金纯不能答,吕震就说道:“保定侯,酒后口角常见,可为了口角就殴人致死,难道不该处置吗?”
金幼孜微笑道:“律法之下安得私纵?保定侯,大明律……不可轻忽啊!”
张辅的眼神中带着讥诮,说道:“律法之外尚有道理,那李纯何人?北平府一秀才,诸位可知道这位秀才的底细吗?”
作为独掌过一方征伐的张辅,他以前一直在低调,一直在沉默。
而今日他却一反常态,甚至是咄咄逼人,这让人不禁暗自心惊。
金幼孜尴尬的道:“李纯……本官还真不知道。不过知道与否在其次。”
张辅盯着他说道:“那李纯家境普通,若是按照这般下去,多半连养活妻小都不成。”
那些文官大多面露会心的微笑,这便是儒家一直在宣扬的道理——书中自有黄金屋!
张辅看到了这些微笑,他也笑了,却是冷笑:“那李纯考个秀才就考了八年,堪称是家徒四壁。”
穷文富武只是相对的,一个家庭供养一个读书人很艰难,笔墨纸砚样样要钱,想拜个好老师也得花钱,为了维持读书人的体面更是要花钱。
可以这么说,若是一个普通人家全心供养一位屡试不中的读书人,那么贫困就离他家不远了。
“一朝侥幸中了秀才,地方官便上报免了他家的赋税,那日子也就是能过得去吧?”
张辅看到那些文官们面色微变,杨荣甚至都有些尴尬,就说道:“此人一朝被免粮,随即就广收田地,区区一秀才,居然收了五百多亩地的投献,张某敢问,这是谁给他的胆子?”
呃!
文官们集体哑火了,盖因秀才免粮也有额度的,上限在八十亩。
“那人有了钱,大抵觉得自己考不上举人,就整日游荡,周围之人皆是一群秀才,吟诗作对,依红偎绿,好不快活!”
“十年寒窗苦,一朝有了功名,放浪形骸……”
张辅有些遏制不住自己的怒气了,喝道:“此等人于国于民有何用?蛀虫!”
张辅的话就像是巴掌,啪啪的打在这些文官的脸上,痛,却不能出声。
朱高炽摩挲着镇纸,看表情好似在神游物外。
这是朱棣的言传身教:臣子们争吵时别干涉,吵的越久,吵的越激烈,最终暴露的本性就越多。
而君王最需要的就是掌握臣子的本性,然后量才使用。
张辅随后就开始历数麻胜的功绩,甚至有几次险些战死沙场……
……
杨荣现在很危险,朱棣在时把他立为辅政学士的首席,那时候辅政学士只能算是近臣,但品级不高。
朱高炽上台后,已经着手准备提高辅政学士的品级,大抵是要给他们外挂,比如说挂上个尚书头衔什么的。
也就是说,辅政学士以后会成为大明最顶尖的那几个人,权倾朝野!
地位提高了,觊觎和争夺也就多了。
杨荣知道自己的位子并不稳当,所以越发的谨慎了。
但今天不同,他若是继续沉默,那就是有失首辅的风范。
所以他出班道:“英国公此言甚是,只是那李纯再不堪,可也是一条人命,律法面前……无私情!”
张辅在打悲情牌,而且有证有据,很难驳斥。
可杨荣一下就点中了张辅的死穴——律法面前无私情!
“那些军户如何?”
朱勇阴测测地说道,顿时文官们再次挨了一耳光。火辣辣的痛。
先前他们在极力鼓吹那些被流放为军户户籍的政策是多么的不人道,那些官吏们是如何的凄苦。
这下正好被朱勇一巴掌扇的结结实实的。
群臣马上就把目光转到了朱高炽那里,期待着这位大佬出面。
很普通的玉石镇纸,朱高炽却像是发现了无价之宝,一直在盯着看,看的专注。
嘶啦一声,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
呃!
看到眼前的场景,那些文官们都呆滞了。
孟瑛在脱衣服,而且脱的很愤怒。
这是朝堂啊!而且也不是魏晋时期,你这么狂放家里人知道吗?
孟瑛奋力的撕扯着衣服,最后把上半身扯的光溜溜的。他指着自己身前那纵横的伤疤说道:“那李纯可有?你们可有?”
金幼孜目光闪烁着说道:“保定侯,我等辅佐陛下治理大明,你等持刀枪抵御外敌,各有不同,难道文臣也要提刀杀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