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八章 谁是奸商?

敢当着众人的面嘲讽许莫负的人,只有云氏门下。

大仇已经结下了,就不要妄想可以一笑泯恩仇。

在大汉朝,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才是正确的行为方式,哪怕一时半会报不了仇,吞碳毁容,隐姓埋名发下天大的宏愿,哪怕同归于尽也要报仇。

很多人挨了别人一刀子快要死了,才能听见杀人凶手亲口告诉他,他是谁谁谁的子孙,如今前来报仇!

胆小点的报仇之后立即远遁天涯,认为人生中最大的一个枷锁已经去掉了,从今后可以安心的生活。

胆子大一点的,当场自刎而死,留下一段佳话供人在茶余饭后闲谈。

桑弘羊很是理解张安世的立场。

身为勋贵如果没有做到仇人满天下,那是不合格的,那一家勋贵不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位的?

尤其是关内侯,必须死掉一个,或者罢黜掉一个,才会有一个新的关内侯出现。

张安世的直言挑战,让别的子钱家个个心惊胆颤,不由自主的从张安世身边离开,他们认为,如果许莫负借用了鬼神的力量来报复云琅,张安世是一个很好地预先剪除的目标。

天空晴朗朗的,看不出有雷霆在孕育,地上满是残雪,也看不出有裂开的可能。

因此,当别人都跪坐在毯子上的时候,张安世大马金刀的坐在垫子上,直面韩泽。

云氏钱庄,在一干子钱家的眼里,其实就是一个害群之马,当别的子钱家都将利率定在一倍以上的时候,云氏钱庄只有两分利,真正是该死。

在韩泽没有说话之前,张安世开口道:“云氏钱庄两分利之事不可动摇。这是我家先生与陛下约定好的事情,如果诸位有话要说,桑大夫就在这里,可以跟桑大夫说,而后由桑大夫将诸位的话禀奏陛下知道。如果朝廷规定,子钱利率不得低于十分,云氏自然乐于改正,诸位以为如何?”

韩泽对张安世突然发难非常的不满,看着张安世道:“你能做云侯的主?”

张安世冷笑道:“区区一个钱庄算不得大事,先生曾经说过,立钱庄的本意就是让我玩耍的,万一赔光了,便宜的也是大汉百姓,百姓拿到这些钱,也会重新来购买云氏出产的货物,自然又会回到云氏。既然如此,这点主我还是能做的。”

裹着狐裘靠在侍女怀里的子钱家熊如虎不满的道:“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张安世起身,来到熊如虎面前,探手把瘦弱的熊如虎从侍女怀里拎起来,盯着他的眼睛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评论我家先生的话。”

熊如虎并不惊慌,依旧笑道:“某家乃是楚王孙……”

话音未落,身高腿长的张安世就狠狠地将熊如虎掼在地上,一只脚踩着他的咽喉道:“原来是六国余孽!”

说完就看着坐在软塌上的桑弘羊,看他如何说。

桑弘羊挥退了将要冲上来的护卫,对张安世道:“有时候某家也自称赵人,你年纪轻轻,就不要学你父亲那套因言罪人的手段了。商贾乃是贱籍,虽说熊如虎请了掌柜,把自己脱出来了,他的身份依旧不高,给自己冠上一个楚王孙的头衔,也就图个好听,你要立威,也选一个说得过去的,比如韩泽,你看如何?”

韩泽轻笑一声,提起茶壶给桑弘羊的漂亮茶杯里添茶水,对张安世炯炯有神的目光视而不见。

张安世笑道:“今天应该让霍光来,他的脾气好一些。”

韩泽的手抖了一下,荡漾出不少茶水,桑弘羊不满的看了韩泽一眼,心中暗叹: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商贾,就沉稳这一条,就比无盐詹相去甚远。

“霍光来了又如何?”桑弘羊笑着问道。

张安世笑道:“他可能有办法让韩氏也走一遭田横岛。”

说完话就把大脚从熊如虎的脖子上挪开,朝桑弘羊拱手道:“云氏一向与人为善,进入子钱生意之时,也特意避开了诸位的生意要地,只是在上林苑范围内放贷给农夫。

在阳陵邑开办钱庄,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农夫知晓在大汉还有这样一家只收两分利的钱庄,不至于让他们被利滚利给逼死。

尔等放贷子钱乃是盘剥百姓的一种手法,云氏放贷子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富裕起来,从而让市面更加的繁荣,最后达到国富民强之最高目的。

就生意一途,某家并不是看不起你们中的某一个人,而是看不起你们全部,子钱明明是一门利国利民的好生意,却硬是被你们这些鼠目寸光之徒盘剥的天怒人怨。

我家先生常说君子爱财,取之有度!一旦任由贪婪之心肆虐,超过那个度,就是害民害国之举。

某不屑与尔等为伍!”

张安世大骂完毕,就朝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桑弘羊拱手道:“请容后辈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