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内阁之争
周士相当然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手无缚鸡之力,一心只想等天下太平去考大清科举的秀才,也不是那个每日和母亲般阿弥陀佛,只盼着一家老小平平安安,管他是明还是清的老好人。
在新会,他一刀砍断了由云龙的脖子;在罗定,他放了满城大火,将所有的百姓裹挟一空;在香山,他下令锯杀了满州参领塔音布;在广州,一句“就是这个车轮”令得满城一干老少满州俱赴黄泉;在潮州,因为他的放纵,又有多少堡塞被屠;在湖南,因为他的命令,惨死在道的汉土百姓数以万计,为了粮食,又有多少湖南汉人向天泣号……
秀才不再是当年那个秀才,他那年轻的脸庞背后是一颗冰冷铁血的心,他的双手沾满的不但但是他的敌人之血,更有他的同胞之血。
唐王答应监国后,所有人都认为周士相变得软弱,任由唐王和那帮文官欺压上来,殊不知,在秀才眼里,这些人根本不配做他的敌人。而唐王,也不是他的敌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唐王的所作所为,看着更像是一个小孩子为了保持他的尊严,为了让自己不被别人视为傀儡的把戏,亦或是他对秀才的一种试探。
周士相不在乎唐王要封多少官,拉多少人去,因为他越这么做,就越代表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应该值得争取的东西。
周士相的退让只是不想和唐王就这些在他看来根本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发生冲突,从而导致君臣失和,让外界误以为他真的又是一个孙可望。但是,一昧的退让忍让又未免会让唐王产生不现实的幻想,所以周士相拟了这六个左侍郎的名单。
六个侍郎的名单到了唐王手中后,唐王沉默了,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老实呆在改为行在的平南王府内,没有再对官员任免指手画脚。而周士相这边也没有再对官员任免提过任何要求,一心扑在北伐事宜上,广州朝廷组建和操办唐王监国典礼这些事都是内阁在操办。
宋襄公和袁廓宇作为周士相在内阁的代言人,涉及到利益肯定要和郭之奇争。前者还好些,多少还顾着些脸皮,知道分寸,后者则是在内阁动不动就是“我家大帅说了,我家大帅提了”,气得郭之奇黑脸也不是,白脸也不是,几次就差指着袁廓宇的脸大骂这朝廷莫不成是你家大帅开的。
也得亏郭大学士沉得住气,没这么当面撕,要不然已经彻底不要脸皮的五省经略洪承畴大人的好门生袁大学士还真能给一口给应下,那样的话,场面可尴尬的很了。
洪育鳌这个内阁大学士是湖广方面忠贞营和摇黄十三家在唐王政权的代言人,虽然因隆武帝的关系,他对唐王是发自内心的拥护,但在郭之奇和宋襄公他们发生争执时,洪学士总是习惯性的上前劝场,而不是帮着哪一方。
丁之相是绍武政权旧臣,对唐王的亲近自然不比洪育鳌差,可他虽然没有降清,但在广州光复前可一直是清朝地方官员的座上宾,乡里钱粮支度上他可是没少给大清出力。要不是周士相为了凑门面将他捡出来授个刑官,恐怕地方清算替伪清出力士绅官员时,他丁大学士难免要被挂牌游街。
文村劝进时,也是托了绍武旧臣的光,丁之相这才得以在唐王面前露了脸。不过仅仅如此,以丁之相的资历也是入不了阁的,还是唐王念旧托郭之奇在周士相面前提了绍武旧臣当有人入阁,这才一块馅饼落在了丁之相头上,要不然入阁理政这大好事哪有他丁之相份。
唐王点丁之相入阁,郭之奇原本是有些看法的,但想着内阁中多一个亲近唐王殿下的总不会是坏事,况且这丁之相曾做过周士相所属的六官,于周士相军帅府那边有交集,未来有事总能有个招呼,再不成,内阁之中总能有个助力。不曾想,这丁之相不但不帮着郭之奇,反而和宋襄公、袁廓宇走的极近。郭之奇说什么,他不吱声,宋袁一旦开口,他便马上附议,气得郭之奇直恨唐王看错了人,把这白眼狼给引入内阁。
眼下内阁五人,宋襄公、袁廓宇、丁之相算是铁杆周党,洪育鳌两不相帮,郭之奇虽为首辅,孤掌难鸣,导致阁议时难以拍板,只得把希望放在即将到来的次辅连城壁身上。
周士相的信是被兵临城下的第一镇丙旅旅校叶健元亲自送进总督衙门的。信送到后,叶健元也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而是命令部下在城外“演兵布武”,当时炮声和火铳声可是吓得钦州城内的百姓连同文武官员都是胆战心惊。
钦州守将就是当年奉张孝起之令往罗定准备吞并太平营的参将雷先楚,现下却是升了做总兵。面对总督大人和巡抚大人的询问,雷总兵半天才冒出一句:“职不敢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