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我们喜欢战争
“为赢得民众和伟人的爱戴。”
“王子必须集人道和宽容与一身。”
“做正直与美德的源泉。”
“以智慧激励信心。”
岳靖忠念出腓特烈在王子时代所作的警句,再道:“皇帝陛下曾对我说过,在君王道上,国王陛下的成就也让他非常钦佩,他引您为知己,而不愿将您看作学徒。”
腓特烈略微激动地道:“皇帝陛下太谦虚了,当年伏尔泰从赛里斯回来,将他翻译的《论君》一书送给我时,那一刻,我觉得我的灵魂已经飞到了赛里斯,匍匐在皇帝陛下的脚下,向他行吻脚礼。我自己只是在绝望的夜幕中找到了几点星光,皇帝陛下却将绚丽的星河展现在我眼前……”
腓特烈这话完全出自真心,他跟圣道皇帝已神交十多年,而居间联络的桥梁,法兰西的伏尔泰本就是他的精神导师。在王子时代,他就受人性主义浸染,抛弃了盛行于欧罗巴的君王道:马基亚维利主义,回归柏拉图时代的哲学王思想,认为王权存在的目的是维护国家利益,为人民谋求福祉。他希望以热诚、道德、智慧和理想唤醒普鲁士。岳靖忠念的,正是他所著《反马基雅维利主义》一书中的诗。
他对国民一视同仁,他大力推广国民教育,他推动女子参与劳动,尽管这些举措的好处大多落在了义务兵役制上,为他带领普鲁士崛起于欧罗巴而服务,但这一条道路最终抵达的目标,却是一个国家强盛,国民幸福的理想乡。
因此当他接触到赛里斯的民族复兴之路时,震撼得灵魂都在颤抖,那不仅是一条已经成功的道路,其间所蕴的思想也已非常完善,而自己的想法不过是一些零碎片段。
开启这一条道路的圣道皇帝,就是一个活生生的哲学王,他不仅发现了这条道路,还亲身带领赛里斯人走上了这条道路,赛里斯在物质财富本就傲视欧罗巴,而现在,在精神财富也远远将欧罗巴抛在了身后。
这就不难解释,腓特烈为何在各种场合都以圣道皇帝的学徒自居,而他的引路人伏尔泰,更是一个狂热的赛里斯信徒。在二十年里两度远航到赛里斯,不仅给欧罗巴带来大量赛里斯的天道哲学,还将赛里斯人的天道与欧罗巴的人性主义结合在一起,为整个欧洲展示了这样一个前景:当神的归神,人的归人时,获得解放的人类,在东方已经建起了天堂山。
岳靖忠淡淡一笑,心道人总是乐于看到他人的长处,而他接着说的话更是这个念头的注解:“皇帝陛下很钦佩陛下您在战争之道上的成就,他很喜欢看您所著的《战争原理》一书,您所发现的战争真理开启了新的时代,赛里斯在您身上也获益匪浅。”
自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开始,赛里斯就在密切关注战争理论在欧陆的演进,与普鲁士结盟后,更派遣大量参谋军官来到普鲁士,总结欧陆战争经验。不少军官甚至在腓特烈的司令部供职多年,对腓特烈的战争思想掌握得非常透彻。
腓特烈像是小孩子献宝,想求得偶像的认可,不仅将自己所著的《战争原理》一书慷慨地发给了所有赛里斯军官,还给圣道皇帝送上了特别版本,包含了他不愿公开的一些内容,主要谈及如何驾驭部下。
在战争之道上,腓特烈是自负的,他谦虚地道:“弱者为战胜强者,不得不绞尽脑汁,争取一切能奠定胜利的要素。我有胆量面对神圣罗马帝国,面对俄罗斯,面对法兰西,甚至面对他们联手的数十万大军,但我没有胆量面对赛里斯的军队,你们在战争技术上的成就,足以粉碎任何阴谋诡计。”
又轮到岳靖忠微微鞠躬,表示不敢接受这样的赞誉。
腓特烈这话倒不全然是拍马屁,赛里斯在科学理论上的造诣仍然不如欧罗巴,多年来一直在欧罗巴招募从事基础理论研究的科学家,赛里斯通事院在两年前为招募对雷电有所研究的科学家而一掷千金,所抛出的待遇让欧洲人咋舌。
但赛里斯在实用技术上却领先了欧洲一大截,赛里斯的工程师甚至还是欧洲各国大力招揽的对象,当然,他们的努力基本都收效甚微。
钢铁冶炼、水泥、蒸汽机,这是欧罗巴各国梦寐以求的东西,可除了不列颠本有基础,可以迎头追赶外,其他各国都被甩在后面。
军事领域更为明显,早在锡兰海战时期,赛里斯海军的犀利火炮就让不少有远见的欧罗巴军事家们惊呼新的战争时代即将来临。但从理论前沿到实际的军事变革,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赛里斯跟不列颠在印度的战争还不足以推动这股变革浪潮在欧罗巴兴起,而赛里斯完成统一后,注意力也放在了内政上,更多运用外交和经济手段跟西方来往,军事手段只用在中亚和印度地区,东西双方在军事上的接触趋于平静,同时在奥地利王位继承战争后,欧洲总体局势也是和平的,因此这股浪潮也暂时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