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美人遭劫难(上)

“织田信长的妹妹阿市,和那个叫陆渐的小子么?”陈胜微怔,随之点点头,道:“藤吉郎,你帮忙照顾一下宁先生。我进去看看。”木下藤吉郎忙不迭地答应了,当下接过宁不空,费劲地竭力把他拉到旁边的屋檐之下,替他按摩胸口和人中。陈胜则提臂一挥,把人群拨开到左右,举步走进场中。

举目一扫,只见日间所见那名叫做陆渐的年青小子,右手执定一把长刀,身形下蹲,左足前探,目光飘忽,刀锋向后。死死护住了身后一架倒在地上的木梯。身外约莫十步之外,是一名年约四旬,体格敦实,胡须根根竖起有如钢针的武士。他手执遍体漆成赤红色的“朱枪”,挺枪与陆渐对峙。

不远之外,又有一名体格瘦小,约莫十三、四岁左右的少年,正紧紧握着拳头,似乎为对峙的其中一方打气。他双眼中全是怨毒和仇视,死盯着陆渐不放。则其怨恨对象究竟是谁,委实显而易见。

陈胜自己是武道大行家,只随意一扫,就发觉陆渐握刀的方法完全不对,摆开的架势也全破绽百出。显然并未正经学过什么武功。而那手执朱枪的武士,架式明显经过了千锤百炼,可见根基十分扎实。而观其气势,更加沉稳如山。虽未有动作,但以陈胜看来,这武士的本领,绝不在《寻秦记》世界中,剑圣曹秋道座下四大弟子之边东山、仲孙玄华等高手之下。比起陆渐,绝对要高明得多。不用多问,此人定是木下藤吉郎所说的织田家枪术教师桥本一巴无疑。

双方明明强弱悬殊,但桥本一巴却硬是不敢抢先发动攻击。此番情景,在陈胜看来,委实怪不可言。唯一解释,就是陆渐身上另有怪异,令桥本一巴不敢轻举妄动。但究竟是什么怪异,单只这样倒看不出来。陈胜饶有兴致,当下也不出手干预,只交抱双臂,作壁上观。

桥本一巴不动,陆渐也不敢动。两人目光如锥,凌空交接。场中气氛沉如铅铁,在旁围观的那些普通武士,均觉承受不住。呼吸转促,汗水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忽然之间,却只听得桥本一巴开口作霹雳大喝,声雄气壮,令在场所有武士都不由自主地为之一颤。原来这是此乃沙场交锋,震敌之术。对手闻声若按捺不住,必定应声出手,桥本一巴觑见敌人破绽,便可一枪挑之。谁料陆渐竟然沉得住气,依旧下蹲不起,并不为之稍动。

如此正眼对峙,原本便极耗精神,桥本一巴断喝无功,反而徒自浪费心力。此消彼长之下,他背上赫然被汗水浸透重衣,双腿也不住微微抖将起来。反观陆渐,精力却似源源不绝。对峙已久,仍然两眼明澈,静若深潭。旁观其余武士或许还看不出其中门道,但陈胜却知,这样继续下去,桥本一巴将不战而溃。陆渐居然能有如此本事,委实教人为之啧啧称奇。

桥本一巴置身局中,同样当局者清。他心知这样下去,自己必败无疑。唯一胜机,就只有抢先出击。虽然刚才他也已经和陆渐交过手,知道抢先出击并非什么好主意,但总是胜过了这般束手无策。当下深深吸一口气,就要挺枪进攻。将动未动之际,忽听有人拍手大笑,道“桥本一巴、尾张一虎,枪下没有一合之将。没想到今日竟然遇上了敌手。”

桥本一巴精神松弛,收枪后退,道:“主公。”声犹未落,只见织田信长带着德川家康一起,手摇折扇而来。四周围观的众武士连忙齐齐躬身行礼迎接。织田信长摆摆手,道:“内殿里不见了阿市,这孩子怕是顽皮,四处玩儿。我找了一遭,却没见着。听到桥本的喝声,便来瞧瞧。桥本,干嘛和宁先生的外甥起了争执?”

桥本一巴微微苦笑,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却正和阿市公主有关。原来那瘦弱少年叫做仓兵卫,是织田家一名武士鹈左卫门的儿子。鹈左卫门曾经和陆渐打赌,把儿子输给了陆渐当仆人。不过仓兵卫对此极为不忿,也并不把陆渐看作自己主人。根据桥本一巴所说,这个仓兵卫刚才忽然跑来向自己告状,说看见了陆渐勾引阿市公主,还把她拐带到佛堂屋顶上去,意图不轨。仓兵卫已经悄悄把上房的木梯抽走,让桥本一巴赶快跟他去解救公主,惩治陆渐云云。

日本乃化外之地,对于男女情爱之事,原本就不像盛行理学的大明朝那样重紧。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什么既然身为大家闺秀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全日本上上下下,就根本没多少人听过,即使听过也没多少人把那当成怎么一回事。毕竟,连日本天皇都穷得要卖字画维持生计了。连朝廷公卿们的女儿很多都流落到花街柳巷了,还穷讲究个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