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九章 植物之祖
乐事变成了苦事。
方舟根本没有想过要到液态的地核内去。
由于体内的能量远远未达到与大帝号交手前的水平,他抗热的能力始终有限,本意只希望看看能忍受到甚么程度,好使从后方追来那位美丽的长了翅膀的夜星受不住热能熬煎而放弃追杀他。
以他目前的能量水平,绝非这翼女领袖的对手。
岂知全无警兆下,内核的岩浆忽地变成了个吃人的大漩涡,这等怪事他做梦也想不到。夫秀清在他心灵内尖叫道:“这漩涡是某种力量蓄意发动来对付我们的,快设法脱身出去。”
夫秀清共有四种和方舟说话的方法。
当她有足够的能量时,就可通过空气的震、耳膜感应细胞的变化、又或神经的电流,造成神态俱备、抑扬顿挫的美妙声音。
可是若缺乏能量时,唯一方法就是心灵传感。
现在正是最后一种情况。
方舟现在再不是吸收能量,而是以非常有限的能量去对抗愈来愈高的热度,以及漩涡那可把金属扯成碎屑的向心力道。
方舟不用说脱身,能保持身体完整已是不错了。
这热浆漩涡以每秒十公里的速度,带着方舟猛转旺旋,每转一个圈,离地核又近了少许。
方舟感到热力不但在侵蚀他的身体,还有灵魂。
仿若正做着噩梦。
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他已无暇去思索为何在一个星球的内部会出现这样一个可怕的漩涡。
脑袋内涌现纷至沓来种种人在发疯时才会想到的问题,这种热力确可毁掉任何人的神经,令他变成疯狂。
方舟的意志被不断提高的热力逐分逐寸的摧毁,使他有筋疲力竭,放弃一切的冲动。
他脑海内的一点灵明,和对大秀清的爱和保护,使他继续坚持下去,寸不致被热力榨干他的抗拒力。
他像到了然火态烧的地狱内,又或放在砧子上被火烧锤打的生铁般,脉搏加速、血液沸腾、脑神经则不断爆炸着。
体内的能量大幅耗。
就在自叹再无幸理的刹那,蓦地身子一轻,脱离了涡漩,重重“往下”掉去,跌在一个毛茸茸的、状若一粒种子、首尾长达数公里的怪异物体上。
背脊挨靠凉沁沁的,一股无法形容的舒服感觉传进他每一个细胞。
岩浆的涡漩同一时间由急转缓,停了下来,形成了包围着这核心的“天空”,情景怪异无伦。
看着眼前的变化,方舟的讶异比之涡漩忽起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躺身处的巨型种子虚悬在这被热浆包容和界划出来的中空内部,有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方舟筋疲力竭地躺在种子冰凉的表面上,放弃了一切的伸展着四肢。
夫秀清的声音以心灵传感的方式道:“我的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舟呼吸着理该不应存在于这地核内的新鲜空气,苦笑道:“还不明白吗?就是这位主宰着这星球上所有怪树的种子大哥诚意把我们邀请到这来见面的,只不过那邀请的方式比较狂暴了一点吧。”
就在此时,种子内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
方舟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像大火球般居于星球内核,威力无穷的生命体,竟能像人般以声音去表达出感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以方舟毫无困难听得明白的联邦语道:“方舟!你终于来了!”
方舟骇然坐了起来,搓揉着被溶掉和扯碎了所有衣物而致完全赤裸的身体,大讶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是方舟?还好像一直在等待着我的模样。”
苍老的声音道:“名字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但对你们人类来说,却是一种需要和方便,你们就唤我作植物之祖吧!我不但是地火树的源头,还是宇宙内所有植物生命最始的本源,现在更是翼人族的保护神。”
方舟忍不住搔头道:“我仍不能明白你是谁?你真的在期待着我吗?为何刚才翼女要杀我时,你不出来阻止她们呢?”
植物之祖道:“宇宙内所有事情的发生,自有其前因后果,若非我开启了空间的倾斜,你亦不能闯进我的领空内,避过了黑狱人的追捕,为何还要斤斤计较我对你的一些小考验呢?”接着又道:“若非我把能量送入藏在你神经内那位史无先例由正极子形成的红颜知己的动力系统内,你亦不能遁到地心来,这样说你明白了点吗?”
方舟一脸惊异地苦笑道:“若说明白就是在骗你。”抬头望往隆隆在四方八面滚动着的岩浆,点头道:“但心总舒服了点,至少知道你老人家对我这可怜的小小生命没有甚么恶意啦。”又道:“还是小子的救命恩人呢。”
植物之祖的声音不徐不疾地由种子的核心内传来道:“这宇宙内存在着无数的生命,而即使有生命能若宇宙般的长寿,也绝无可能探索和认识每一个地方,撒拿旦亦不能例外。宇宙内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与黑狱人明或暗中对敌的伟大生命,他们都是来自生命起始的本源,拥有对生命起始的记忆,曾在毁灭目睹创生,死睡中看到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