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两个人依然是按照来时候的路程往回走,先是打车到了城里,然后去火车站取了票,回去的车是动车,上车的时间有惊无险。

动车比来时候的老旧火车干净了不少,陆司语看了看有点嘈杂的环境,对宋文道:“我们去餐车吧。我请你喝点东西。餐车那边有桌子,可以写字。而且现在这个点,那边应该人不多,方便讨论案情。”

果然如他所说,现在不是饭点儿,和普通的车厢比,餐车宽松多了,也安静了很多,两个人占了个四人位,面前有个小桌板,陆司语给宋文点了饮料瓜子和小吃,自己喝着保温杯里面的水。

宋文这时候有点困了,为了不让自己睡着,随手打开了本子,开始画画,火车晃动下,笔尖的控制比往常难了很多,却是让画出来的线条多了一分所心所欲,不多时,宋文在纸上画出了一张少女的脸,那是林绾绾的脸,看上去淡然,楚楚可怜,眼神却深不可测。

动车所停的站数比来的时候少多了,火车往前开着,窗外的景色不停变换,从市镇逐渐到了良田,然后过了几个山洞,宋文画完了那张人物头像,抬起头来,陆司语坐在他对面,打开着记录册,在那里一边看一边习惯性地咬着指甲。

宋文发现陆司语平时想得专注的时候,有咬手指的习惯,现在他把左手的手指咬在嘴巴里,右手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宋文仔细打量,陆司语那双干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上,所有的指甲都被他咬得和指肚平齐,在宋文的注视下,陆司语把本子放在了桌面上道:“我终于理清楚了,下毒的事情还是和林绾绾脱不了干系。”

“怎么?”听到这句话,宋文来了兴趣,往前倾了身子看去,本子上,陆司语画了人物的关系,以林绾绾为中心,一边是宿舍,一边是家庭。家庭那边做了一个家族树,把他们目前已知的人都进行了标注。

“阶级。”陆司语指了指本子上的图,下了结论。

宋文有些不解其意,陆司语又在图上点了点,“宿舍的阶级,还有她家庭的阶级。”

宋文听得更糊涂了:“这一共才几个人啊,怎么就产生了阶级?”

“你还记得我提过煤气灯效应吗。”陆司语问他。

宋文点点头。

陆司语在图上点了点写在两边最下面的名字:“如果家庭中,饱受折磨和操控的角色是妈妈,宿舍中,被折磨的可能就是郭婳。”

宋文看向陆司语所画的图,分了三阶,家庭的那一边,第一阶是林绾绾,第二阶是弟弟,继父,第三阶是妈妈。

宿舍的那一边,第一阶是林绾绾,第二阶是董芳,马艾静,第三阶是郭婳。

宋文有点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里面有阶层,而林绾绾是操控的人?”

宋文还记得在昨天,大家对于林绾绾是否是嫌疑人产生分歧时,陆司语说过,林绾绾是操控型人格。他读过一些心理学的课程,对控制型人格比其他人了解一些,很多控制型人格的人,外表显现出来的并不都是强势,狂妄,冲动的,也有可能是纯真,无辜,甚至是谦虚,可是他们的内心,却是自大,偏执,甚至是猜忌的。对于这种人,纯良的外表是他们的伪装,他们聪明地把自己的意图掩盖在友好的人缘之下,像是人群中披着羊皮的狼。

陆司语解释:“林绾绾是她母亲最骄傲、最信任的女儿,她是郭婳最亲近的朋友,这样的关系,能够让她把握她们的弱点,更好地蒙蔽她们。在不知不觉中,让受害者陷入被动的关系。”

就算是现在,他们在王文颜这里都问不到她对女儿的半句抱怨。但是这个女儿,无疑是让她在家中地位至此的关键人物。对于郭婳,也是一样,董芳的衣服不可能凭空消失,郭婳没有动过的笔记本为什么沾了水,这些事里面,都有一些蛛丝马迹。

阶级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产物,只要有人,就会产生阶级。每个人处于不同的地位,分化出不同的等级,各司其位。

在宿舍和家庭里,林绾绾都是既得利益者,站在金字塔的顶尖。

在家里,母亲对她有求必应,处处把好的留给她,弟弟还很弱小,继父常年不在家,她是家人的希望与骄傲。在寝室里,郭婳给她打饭也好,下雨去接她也好,这些既是好朋友的表现,也是她被她奴役控制的表现。而郭婳几次萌生了搬离宿舍的念头,却又几次打消了主意,显然也和林绾绾有关。

宋文皱眉:“林绾绾才不过是个二十岁的小女孩,这种关系是怎么形成的呢?”直觉告诉他陆司语的说法是对的,只是他不相信,这个小女孩可以无师自通到这种程度。

“每个人人格的形成,都和她的生长环境,成长经历密不可分。林绾绾也是同样,她人格的形成,和她的家庭有关,也和她从小所经历的事情有关。在和王文颜的谈话里我们可以得知,林绾绾从小生长在重男轻女的祖父母家,家教非常严格,家里等级森严,每个家庭成员都有各自的职责。我在林绾绾的身上还有她的家里,发现了几个较为重要的信息。第一个,伤痕,第二个,巧克力,第三个,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