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覆雨翻云淆黑白含沙射影害英豪
牟沧浪绕着弯儿,把话说到这里,段克邪方始恍然大悟,把眼一看,只见史朝英正靠着牟世杰的肩膊,泪珠儿在眼眶里打转,装出一副又是气愤又是可怜的样儿。
段克邪急怒交加,大叫道:“史朝英,你、你在叔父面前造了我一些什么谣言!”牟沧浪蓦地大喝道:“你不要脸,她一个妇道人家可还要脸。说出来污我的嘴!论理你犯的罪比贺兰蒙等人更重,姑念你年幼无知,你就领受同样的处罚吧!”他一口气把这些话飞快的说出来,简直不容段克邪有插口分辩的余地,话声未了,倏地便一掌向段克邪拍来。用的正是处治刚才那三个妖人的手法,要废段克邪的武功。
段克邪怎肯甘心,身形一晃,疾忙躲过一边,饶是他躲闪得快,掌风掠过,已是刮面生痛。牟沧浪一掌不中,更是生气,喝道:“好,我倒要领教你这一门的轻功了!”声到掌到,掌力排山倒海而来,竟似凝成实质一般,段克邪在他掌力笼罩之下,身形阻滞,轻功大大打了折扣。
第二掌闪过,眼看第三掌堪堪就要打到段克邪身上,辛芷姑大怒喝道:“住手!”拂尘一挥,替段克邪消去了牟沧浪的几分掌力。段克邪这才得以脱身,跌跌撞撞的奔出了十几步,兀是未能稳住身形。
辛芷姑给段克邪解了围,可是她自己被那掌力一撞,也禁不住身形摇晃。辛芷姑一不做二不休,无情剑倏的出鞘,疾刺牟沧浪的掌心,以防他掌力续发。牟沧浪道:“你这婆娘好没来由,你是什么人,也来多管闲事?”铮的一声,化掌为指,弹开了辛芷菇的长剑。这还是他手下留情,不想把辛芷姑伤了,所以只用上五六分劲力,否则辛芷姑的“无情剑”早已脱手飞去,虎口只怕也要裂开。
牟沧浪一指弹开了辛芷姑的无情剑,身形如箭,立即又赶上了段克邪,辛芷姑大叫道:“克邪,他不讲理,你就不能还手吗?”段克邪道:“牟叔叔,你不容分说,请恕小侄无礼了。”反手一剑,迎截牟沧浪的手掌。
段克邪的本领比辛芷姑尚稍有不如,比起牟沧浪来,当然差得更远。可是在他手中的是一把断金削玉的宝剑,剑法虽不及辛芷姑奇诡,出手却快如闪电,比辛芷姑迅捷得多。牟沧浪也不能不有些少顾忌,那一掌不敢打实,当下退开一步,掌势斜掠,衣袖一挥,以劈空掌力荡开段克邪的宝剑,跟着以“流云袖”的独门武功,反手又拂散了辛芷姑的拂尘。辛芷姑正要再度出剑,只听得牟沧浪已在说道:“且慢,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讲什么理?”
辛芷姑冷笑道:“你问问你这位贤侄媳,我是她的什么人?”史朝英作出一副委屈的神气说道:“师父,你不认徒弟,徒弟还是认你的。”牟沧浪怔了怔道:“哦,你是朝英的师父?你为何不认她了?”
牟世杰怒气冲冲地说道:“辛芷姑,你强迫朝英抛弃丈夫,朝英不肯依从,你就把徒弟当作仇人了!朝英,她不认你,这样的师父你又何必认她?”辛芷姑也是怒气冲冲地道:“朝英,你不必假装脸皮薄不好意思说了,我替你说了吧,是你勾引段克邪,段克邪对你不理睬,你就含血喷人,倒过来说他勾引你了!牟沧浪,这不肖丫头是不是在你面前这样诬蔑段克邪的?”他们两个人都赶着说话,各说各的,牟沧浪都听进了耳中。
牟沧浪呆了一呆,声音冷涩,说道:“什么,竟有这样的事?”这句话说得含混不清,也不知他指的是辛芷姑还是牟世杰所说的“这样的事”?
史朝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地说道:“师父,你老人家一心要嫁空空儿,当然是要帮他师弟的了。这也罢了,但你迫我抛弃丈夫却为何来?是不是也为了讨好空空儿的师弟?你徒弟但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恕我决计不能从命!”语气之间,隐隐含有辛芷姑迫她改嫁段克邪的意思。辛段二人都是气得七窍生烟,急切间竟说不出话。牟世杰颜面尽丧,恼羞成怒,喝道:“辛芷姑,天下竟有你这样不要脸的师父,帮着外人,糟蹋徒弟。你再胡说八道,朝英认你为师,我牟世杰的宝剑可认不得你!”辛芷姑大怒喝道:“住嘴!天下竟有你们这样一对无耻夫妻!”身形一展,跑过去就要打史朝英的耳光。
一来是先入为主,二来是疏不间亲。牟沧浪毕竟是相信自己侄儿侄媳话多一些,当下大袖一挥,拦住了辛芷姑的去路,冷冷说道:“你待怎么?”辛芷姑双眼一翻,道:“你又待怎么?”
牟沧浪道:“我不能偏听一面之辞,但你的话总是较难令人入信。我的侄儿是个堂堂的绿林盟主,他的妻子怎样下贱,也不至于,不至于……”他是长辈,这“背夫偷汉”四字却不好意思在侄媳的面前来说,何况他本来就不相信。当下“哼”了一声,接下去道:“朝英虽是你的徒弟,但这种有玷闺阁的言语也不应出于师父之口!”辛芷姑冷笑道:“你这还不是偏听一面之辞?哼,你倒要教训起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