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人复生一人亡
黑黑趴在地上拼命朝下喊着,吴白与水云也匆匆赶来,众人惊喜地一阵大叫。待易厢泉也跑过来,只见夏乾昏迷在山崖深处。
易厢泉愣了片刻,赶紧取了绳子。待到了山崖底部,他伸手欲探夏乾的鼻息与脉搏,他的动作有些僵硬,手在微微颤抖。
“夏……夏公子到底怎么样了?”吴白在山崖上方结结巴巴地问,他着实害怕了。
易厢泉开始号脉,夏乾的气息微弱却还算平稳,还有一脉尚存。再抚摸额头,火热无比。虽不知骨骼断裂与否,至少能稍微放心了一些,估计他只是因发烧而昏迷。易厢泉向山崖顶部的三个小辈招了招手,示意夏乾一切安好,又把自己的外衣解下罩在他身上。
此时乌云已经退去,暖阳照了下来,山崖的峭壁和尖利的岩石也泛着淡淡的金色。夏乾的鼻子冻得通红,四肢伸展着趴在雪地上,就像是趴在自家的白色锦被上一样,等着睡到日上三竿之后下人叫他起床。
经过一夜折腾,易厢泉此时已经是满面尘土,憔悴不堪。他擦了擦脸,躬身在石头上坐下,低头看着夏乾,突然笑了,他觉得自己身上沉重的东西已经被卸下来了。
很快地,山崖顶部的三个人取来了木板,夏乾被绑在木板上拉了上去,整个过程简单又迅速。不久,夏乾便安然地躺在床榻之上接受检查。
“他应该没事,”易厢泉擦了擦额间的汗,“身上全是伤但是骨头没断,现在只是因受寒而昏迷,不久后便会醒过来。”
“夏公子为什么会躺在山崖里?”水云仔仔细细地瞧着夏乾,低声问着。
易厢泉看了看他们,慢慢道:“被人下药了。”
他说完,这才发现夏乾的衣服褶皱里藏着一根白头发。易厢泉把白发拿起来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玉佩和孔雀毛放回到夏乾床边。
吴白惊道:“真的是凤九娘做的?”
易厢泉没有说话。他走到桌子边上,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些食材,让黑黑拿去做些饭端来。写毕,忽然看到吴白桌上堆砌的书卷下边放着一幅卷轴,轴上似乎有血。他抽出来打开,只见上面画了一位年轻女子。
易厢泉先是眯眼打量,只是纯粹欣赏。片刻之后却忽然一怔,冲吴白笑道:“这莫不是七名道人所画?”
“七名道人?”吴白讶异地转头一看,“谁?”
易厢泉摇头:“七名是他的名字,喜欢研究机关秘术,也是一位很奇特的画师。他技术精湛但总爱画些奇怪的东西,据说只画了几年就不知所终了,鲜有画作存世。若得一幅,价值千金。”
吴白很是开心,并非因为画作值钱,而是因画本身珍贵。
而易厢泉只是看着字画,修长的手慢慢地抚摸着粗糙的画面,翻来覆去地看着,正面、反面,甚至于贴近眼睛去细细地看着那图画上的细小之处。
画中的少女娇俏美丽,她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手戴造型奇特的镯子,趴在榻上安静地沉睡着。易厢泉翻过画来,看见那一小摊暗色血迹沾在画的背面,又将画竖起来看它的长度。
“被截过……”易厢泉喃喃道。他用手轻轻摸了摸画卷,那里是沾有血迹的地方,一直延伸到了画的边缘处。可见这幅画原本沾染血迹的地方要更多一些,但是有人嫌弃不美观,于是截掉了。现画卷的空白之处太多,除去人物之外,其他的地方统统没有画完。
一般画师是不会自己裁掉自己的画作的。哪怕整幅画都沾染血迹,一般的画作收藏者也不会去将画破坏,反而会将其好好珍藏。截掉画作的是什么人呢?是一位对画作没有这么珍视的收藏者,他珍视的不是画作,而是画中的姑娘。
易厢泉正在沉思,吴白端了茶水过来,打断了他:“这画原来是挂在古屋里的,很久以前就存在了的,被夏公子取了出来。你说,会不会与山歌有关?那山歌——”
“那山歌太奇怪了。”水云看着易厢泉,想听他说些什么。
但易厢泉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看关了凤九娘的柴房。它就在吴白的房间对面,凤九娘似乎还在里面走动,现在已经停止喊叫了。
“别放她出来,等夏乾醒了再说。”易厢泉语气有些生硬,几个小辈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易厢泉还想问些凤九娘的事,但是目光却又扫到了《黄金言》上。这字挂在吴白的房间里,倒是非常合适的:
惜吾当年青杏小,
时待不知习无早。
读罢见鸳鸯游弋,
书弃提笼圈鸾鸟。
谨成父愿皇榜落,
言酸意恨几时了。
慎慎闻此丝竹乐,
行咎难对门氏老。
易厢泉看了看,忽然问吴白:“你可有纸鸢?”
吴白一怔:“纸鸢?以前做过,司徒爷爷也送过给我,但我忘记放在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