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剑光只一瞬
明时,魏忠贤得宠,无恶不作,弄权误国。他手下多馅媚之士,搏击清流,献谗希宠,无所不至,无耻已极,专为魏阉屠杀异己,陷害忠良。
其中田尔耕在忠贤时掌管锦衣卫,狡黠阴贼,心狠手辣,广布侦卒,罗织贤良,锻炼严酷,人狱者卒不得出。
时夏之令身为朝官,持正任事,上书弹劾魏忠贤种种作为。魏忠贤即令田尔耕诬夏之令贪赃,逮刑部大狱而烹杀之,之后斩草除根,将夏之令全家逐一杀害。
但夏之令任官时,好与江湖中侠义之士结交,且有恩于豪杰之士。他冒死收集魏阉和田尔耕贪敛枉法种种罪证,大胆弹劾之时,己抱必死之心,故将魏田之削夺平民百姓之证据,交给他的儿子单想公子和女儿相思姑娘,投奔一夜乡的“淮南王”朱胃。
由于朱胃是皇帝老子的亲属,既有实力又有正义感,只要他们能及时投靠“淮南王”,大致可保性命,只要魏阉走狗罪证在手,终有雪冤平反的一日。
不过,田尔耕手下广布,不久即擒住单想公子,施以极刑虐杀。
只剩下相思姑娘,还匿伏荆湘一带,不得进发。
一一一以上都是方快安得悉的讯息。
以他的判断:相思姑娘理应是躲在“大胃王”王大卫府邸里。
他猜对了。
也只有以“大胃王”的武林地位和宫廷交情,田尔耕才不大好动土动到他的脚下,动手动到他的头上来。
纵是王大卫跟夏之令有深交,对相思姑娘又极赏爱,但总不能照顾相思过一辈子。何况,自从他收留了相思和她两名婢仆一一一大鼓和小鼓之后,亦已备受压力;招惹魏公和他的“魏家阁老”一一一五虎、五彪。十狗。十孩儿。四十孙等,是谁都没这胆量的事。
相思姑娘迟早都得离开王府。
这虎山之行,迟早都要走这一趟的了。
“大寂之剑”方快安没有直接进入王府找相思姑娘。
他只等。
等相思姑娘出来。
一一一他始终是武林人物、江湖好汉,本来决不屑与朝廷贵胄结交。
是以他守候于“七日亭”。
他在“七日亭”苦候了六天,发现有一个患气喘病的王孙公子和一个说话总是文绘绘的读书人总是在附近闪闪缩缩。
他决定要在相思姑娘出现之前先行解决这两个鹰犬走狗。
没想到,他想要解决这两人的时候,这两人也正要解决他。
而且还要互相解决。
这一场格斗十分凶险。
三人旗鼓相当,谁也没办法胜得了谁。
而且三人都互不信任。
但三人都不想丧在这里。
这虽是浊世浑流,举世皆非,但在他们心中,仍有大是大非,仍要做一番大事;什么都没办到,就这样死了,他们不甘心。
所以三人都暂时撤退。
改为在暗中保护相思姑娘。
第七天,相思姑娘果然出现了。
她和男仆大鼓,女婢小鼓惶惶洒洒地经过“七日亭”的时候,就遭到了伏袭。
那时锦衣卫的精锐部队,一共有三十八人。
负伤的方快安,并没有因伤而怯。
他仍伏在暗处,一见相思姑娘遇险,立即出手。
他在武林中有一个外号。
外号当然不是自己封的,自己给的外号传不开来流不广远,外号通常都是人家叫起来的。
他的外号就叫“以寡击众”。
他向来就习惯以一人之力力抗群敌。
“孤掌而鸣”已成为他的风格。
“敌众我寡”已成为他的惯例。
他为救忠良之后,以及保住相思姑娘手上的恶人罪证,以便有一日用这些如山铁证来使田尔耕这也害了他全家的恶徒伏法,他可全不怕对方人多。
可是对方人不但多,武功也高。
一一一一对八人也许不算什么,一战十八人就吃力得很。
可对方是有三十八人。
个个都是高人。
不过,他不怕死。
而且有人更不怕死。
——那就是那个身着重裘,走两步路喘三口气,两颊给病火烧得像喝醉了酒般的王孙公子!
那王孙公子竞抢先出手。
他的武器很奇特。
他也很拼命。
他一拼命的时候,就脱掉他身上的厚厚,重重,大大,长长,蓬蓬,松松,垮垮的兽皮毛裘。
毛裘就成了他的“武器”。
你可别小看了这一张“兵器”:一个锦衣卫的头给那一下打得像砸开了的椰壳,一名鹰大的手给一拧一扯间右臂看来像条抽掉了骨节的蛇,一名爪牙的腰给横的一记就成了两截,还有一名挡头使的是快利厚重的“白虎追日大刀”,也给他的毛裘一招横扫卷飞到不知哪儿去。吓得那在田尔耕手下享有大名的挡头不敢再上前“围剿”。
一一一原来是友。
非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