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火狐聚内丹天魔令出

阿平虽是想哭,一路上还没有完全平静过。

可是经过这老大一阵的发泄,内心的情绪亦恢复安定。

他是个绝顶聪明之人,时时能够一心数用,因此一边悲悼义父,但另一方面又感觉得到展鹏飞的情形。

当下想道:展大哥莫非悲痛过度,以致神智迷失,连话都不会说了?

他想及这一点,这一惊非同小可,此后便要前赴武当山,迢迢数千里,若带着一个神智丧失之人,如何是好?

转念又想道:“尝闻这种心神丧失之人,没有药物可治,只有让他遭受一次强烈的刺激,才有希望使他突然恢复神智……”

这么一想,便集中全部智力,寻思如何给展鹏飞一个大大刺激之法。

前面远远已可看见一些灯光,阿平心中有数,晓得那是一个叫做双桥的小市镇。

他并且已奉义父之命,备好牲口和行李,寄放在双桥镇中,以便他们连夜动身起程,途经此处取用的。

在那市镇上,目下家家户户俱已睡觉,实在找不到什么人可以帮忙刺激展鹏飞一下。

阿平的目光,从稀落的灯火,移到右方,那边的天空似乎更为黑些。

他知道那是平地而起的山岭,绵亘十余里。

展鹏飞仍然默默地跨着大步,和阿平并肩前行,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人似的,既不瞧阿平,亦不做声。

他们的脚程不快不慢,又走了四五里,已抵达双桥镇了。

这时由阿平带领,他拉着展鹏飞宽阔坚厚的手掌,一径穿入镇内,来到一处人家门前,伸手拍门。

屋内迅即亮起灯光,接著有人走到门边,问道:“谁呀?”

阿平应道:“陈二叔,是我,你出来一下。”

屋门打开,灯光照出一个中年男人的瘦削身影。

阿平道:“陈二叔,我们的牲口呢?”

陈二叔瞧瞧展鹏飞,又瞧瞧阿平,说道:“你们怎么啦?老爷呢?”

阿平摇摇头,道:“陈二叔你记住,你什么都不知道……”

陈二叔起初愣了一下,接着身子一震。

阿平又道:“牲口呢?”

陈二叔缓抬起头,道:“在后面……”

他的声音,已经变得嘶哑了。

阿平道:“带我去,我先拿一件东西。”

他和陈二叔从巷子转入屋后,一会儿就出来,也不见他拿着东西。

接着阿平又拉住展鹏飞的手,往镇后走去。一路上都黑暗无人,只有犬吠之声,此起彼应,打破了黑夜的沉寂。

阿平带着展鹏飞,出镇之后,再走了一点儿路,已经处身在上山的路上。

展鹏飞不晓得阿平打算带他到什么地方去,不过阿平是自己人,所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也不去想,仍然沉浸在自己的难题中。

他对于解决这个难题之法,已略有了一点儿眉目,但一时还未能完全弄得通妥。

阿平和他很熟络,又是拉手,又是揽腰的。

山上比平地更是黑暗些,强劲的风声呼啸作响,路又比较难走。

所以阿平这个还有孩子气的人,老是靠偎着展鹏飞,展鹏飞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亦不觉得他的动作突兀,总以为他的孩子气,所以胆小而已。

来到一处地方,展鹏飞不必瞧看,光是用耳朵一听,便知右边是深不可测的深渊了。

他们在悬崖边缘,放慢脚步向前行去,左边的阿平把外翼的展鹏飞挤得步步都踏在最边缘处。

展鹏飞明知右方就是深渊,可是他毫无畏惧,一来他胆力素来强大。

二来他每一步踏下,身形马上就稳住,绝对不会摇晃以至失足。

三来左边的阿平还伸手勾住他的臂膀,纵是失足,有他拉上一把,必可转危为安。

有这三点原因,他便不须中断了思潮,仍然默默行去。

大约走了十四五步,一阵强劲山风迎面刮来,使得这两个少年身子都须得略略倾前一点,以抗拒风力。

就在这时,阿平松开了手,身子突然向外一靠。

展鹏飞做梦也没想到他会使这一着,由于他重心略略前倾,故此他身躯弹出悬崖外的这一刹那,只有两个法子可以挽回劫运。

第一个法子是出手捞扣左边的阿平,如果阿平气力不够,那就两个人一齐掉落悬崖下。

第二个法子是借重心前倾之势,施展上乘惜力卸劲功夫,把身躯横弹之势,改为前纵。

展鹏飞念头电转间,一发现第一个法子可能把阿平一齐弄下去时,便毫不考虑,改用第二个方法。

他腰间劲力一发,整个人侧着身,呼一声向前面跃出去。

这一跃只纵出丈许,身形下落,脚尖往地面疾探,这时只要碰上一点东西,身子就可以立时稳住。

谁知脚探处,底下竞空无一物。

展鹏飞大吃一惊,双臂一振,身子又挪前了三四尺,可是脚底仍然碰不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