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受情伤
鱼韶的客房之中,乘风会的卷宗堆积如山。她埋头于案牍之中,狠狠地攥着手中的毛笔,一篇篇地做着批示,试图以此控制住自己纷乱的思绪。但是没过得多久,卷宗上一行行江湖笔记在她的视线中缓缓变成一片模糊的水雾,而方才风洛阳祖菁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则仿佛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一遍又一遍的出现。
“菁儿……洛阳哥,菁儿,洛阳哥……可能吗?我该如何是好?”半个月前,从移魂大法中醒来时的那种喜悦和兴奋再次随着狂奔的记忆浪潮冲入鱼韶脑海中,令她说不出的烦闷抑郁。
“我真的能够肯定吗?洛阳哥他心里喜欢的是我?”鱼韶用力地揉着太阳穴,“绝对没有错,否则我不会这么开心。洛阳哥所说的一生梦想,我的梦想不就是这个……这个该死的……木头疙瘩!”
想到这里,鱼韶脑海中缓缓浮现出风洛阳铁青色的长脸。
“永远都是这么严肃,偶尔笑起来比哭还难看,自以为一本正经,却从里到外透着滑稽,总想装出一副高深模样,却从头到脚冒着傻气,我……到底喜欢他什么。”鱼韶轻拂面颊,心中又是苦涩又是缠绵,一时之间竟然痴了。
“阿韶!”
正在鱼韶暗自痴迷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叫声在耳边响起,吓得她身子猛地一挺,从座椅上站起来:“谁?”
同样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的唐斗从她背后蹦到她的身边,朝她做了个鬼脸:“是我啊,唐斗!”
“呼——!”鱼韶没好气地喘了一口粗气,用手抚住胸膛,“唐斗,你今年贵庚了,怎么还像毛孩子一样上蹿下跳的,幼稚。”
唐斗没有理她的话,反而将头凑到她的书案之上,凝神观看。
鱼韶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顿时脸上一阵燥热,眼前金星乱冒。原来刚才她在恍惚发呆的时候,竟然在一张乘风会卷宗上写满了风洛阳的名字。
她惊呼一声,伸手去抓桌案上的卷宗。唐斗同样伸出手想要去夺,但是他受到的震撼似乎比鱼韶更加强烈,一向以接发暗器闻名天下的手此时迟缓颤抖,不要说去夺那一张写满真情的卷宗,仿佛连抬起来都格外艰难。
“喳喳”数声轻响,鱼韶迫不急待地将这张卷宗撕成了无数张白蝴蝶一般的碎片。
唐斗犹如木乃伊一般傻呆呆立在房中,着了魔一样半晌说不出话来。而鱼韶撕碎了卷宗,也不由自主地背靠在墙壁上,嘴唇紧闭,不愿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唐斗忽然干涩地咧嘴一笑,费力地清了清嗓子:“阿韶……你怎么会在……会在卷宗上写老,咳咳,老风的名字?”
鱼韶轻轻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气抬起头,用清澈的双眸怔怔地望着他。
唐斗痴痴望着鱼韶清凉净洁的眼瞳,忽然全身颤抖了起来,他勉强在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我知道了。你……你担心老风这一次比剑的成败。于是,于是你不由自主的就……我其实也一样,我其实……”
鱼韶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说一句话。
“就像当年你去黟山练剑,我担心你能否练成……我,我也会在树干上刻满你的……,不不,这个例子不好……”唐斗慌乱地从头上摘下秀士帽,在手中狠狠地捏着,“老风是你的好朋友,就像我一样,你关心他……这,这很正常……”
唐斗深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清理着思绪:“老风这家伙……傻呵呵的,总是让人担心。别说是你,我比你更担心。昨夜剑客宋无痕,那……可是当年让郑前辈都头疼过的人物,如果我有纸有笔……我也会……呼。”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风洛阳这三个字,笔画这么复杂,拿来练练字……挺好,横,竖,撇,捺一应俱全,只练这三个字,就……”
“唐斗……”鱼韶的眼中满是痛惜,歉疚,这样的眼神令唐斗五内俱焚。
“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你今年也有二十六岁,女人到了这个年纪喜欢胡思乱想,难免一时间意乱情迷,这很正常。嘿嘿,嘿嘿,不过,老风……”唐斗拼命裂开嘴,做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你和老风,一向是冤家,他每次见到你,都要被你耍得团团转,虽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但,但……”唐斗说到这里,嘴唇不可遏止地颤抖起来,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唐斗,我……不应该一直瞒着你,我怕……”鱼韶说到这里,两行愧疚的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唐斗用力按住耳朵,闭上眼睛哑声道。
“我真正喜欢的,是洛阳哥。”鱼韶咬紧牙关,冲到唐斗的面前,一把拉开他按住耳朵的双手,轻声道。
唐斗的双眼闪烁着猩红色的火光,他感到自己的心充溢着嫉妒和愤怒的火焰,烧得他心头一阵阵绞痛,仿佛整个灵魂已经开始熊熊燃烧。他哑着嗓子低吼一声,用力挣开鱼韶的双手,死死攥住鱼韶的肩膀,颤声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