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神山金刚来

两个时辰之后,两人终于来到了冈仁波齐峰山脚下。

只见这冈仁波齐峰高耸入云,山顶一片雪白,云层倒像是只在山腰一般。看着这层层叠叠的山峰,徐方旭深吸一口气,说道:“向景,过来,我背着你。”

孙向景自然不愿意,自己有手有脚,又不是爬不上这圣山,更何况这冈仁波齐峰山体怪异,刀削斧砍一般,从此处看去,许多地方竟是直上直下,想来不好攀登。师兄一人攀上都是不易,背上自己,那更是难以支持。

徐方旭见他坚持,也知道他的脾气,不在勉强,只叫他不要强撑,若有不适便要跟自己说。

说罢,两人便开始攀登这冈仁波齐山。

这冈仁波齐山乃是苯教与吐蕃佛教共有的圣山,号称世界中心,原本是万万不能攀登的,只是两人并不信仰宗教,加之有仁钦桑布上师口谕,万事从急,也顾不得那许多。

圣山山脚之处还算平稳,过了山脚一段之后便转为陡峭,偶尔有些自然形成的绕山小路,也不过是聊胜于无,飞鸟难渡一句,所言非虚。

又过得两个时辰,红日西坠之时,两人总算仗着一身武艺,堪堪到了圣山半山腰一处略微平坦之地。孙向景累得不行,方才途中又踩空了一处,扭伤了脚,他怕徐方旭担心,一直咬牙不说,到得此时休息,才脱去鞋袜,仔细查看。虽是当时扭得不重,奈何他一心逞强,此刻脚腕也是微微肿了起来。

徐方旭见他脱鞋,还以为他鞋中进了石子,待得看到他脚腕肿起,才知道他伤了脚,过去给他揉捏化瘀。孙向景逞强之时牙关紧咬,此刻得了师兄推拿,才觉得疼痛难忍,纵是咬紧了嘴唇,眼泪也是不住地流出。

徐方旭看他脚伤严重,想着今天是万不能再走了。何况这山上本就一无所有,就算走到半夜,与此刻境况也不会有所不同,当即决定就地休息一晚。推拿结束之后,便四处找些能烧火的东西,想着忍过这一宿。

正在徐方旭寻找点火之物时,山上突然传来一声响亮佛号。这佛号穿透寒风,却又十分低沉,声音穿透寒风,又不致引起雪崩。

两人抬头看去,只见山上一道背影飞奔而下,行动间跳跃腾挪,就像羚羊一般,四处借力,四处散力,宛如飞行,凌空而下。

不多时,那身影到得两人身旁,却是一位身着挂单的苯教上师。那苯教于吐蕃佛教虽说同出佛法一源,始终有所不同,两人自是一眼便能辨出苯教上师与佛教大德。

这位上师看着三十几岁年纪,眉眼间宝相庄严,裸露在风中的臂膀胸腹肌肉鼓胀,黝黑一片,手上拿着一支镶嵌七宝金刚杵。那金刚杵通体灰白,竟是人骨打造,两头分开三叉,周身镶嵌玛瑙、水晶、砗磲及珍珠等物,华贵异常,端的是一件奇珍佛宝。

上师到得两人面前,合十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冈仁波齐乃是圣山,不得攀登。两位施主可是走错了路,这小施主还受了伤,老衲可送两位施主平安下去。”

徐方旭见了苯教上师,安详仁钦桑布上师所言不虚,此番得见上师,便是有了指望,随即恭敬还礼道:“请上师知。我得了仁钦桑布上师口谕,到这冈仁波齐圣山之上来寻他。途中小弟伤了脚,如今前路一片迷途,还请上师指点。”

那上师听他所说,着实打量了他两人一番,说道:“纵是仁钦桑布,也不能坏了圣山的规矩。两位施主下山去罢!天色已晚,老衲这便送你二人下山。”

徐方旭闻言着急,没能见到仁钦桑布上师,求得治好向景的缘法,他又怎能入宝山而空手而归,就此放弃?一念至此,徐方旭行礼道:“上师,我二人确实收了仁钦桑布上师口谕,有要紧事,求上师行个方便。一旦得偿所愿,我二人立即下山,绝不逗留。”

那上师听他这样说,知道他不愿轻易放弃,便说道:“施主执意要上山,老衲执意不让施主上山,我俩这般争执也是无益。老衲职责所在,自然不会退让,施主执念所在,也不愿退让。如此,就请施主一显神通,将老衲打倒在此,这样一来,老衲既尽了职责,施主也遂了心愿。”

徐方旭闻言,直摇头道:“上师乃是贵体,弟子不敢冒犯。只求上师行个方便,放我二人前去罢!”说着单膝跪地,竟是行了大礼。

上师也不听他,只说:“施主若是不愿,那老衲用强也要送走两位施主。须知佛有普渡慈悲,也有明王灭世怒火。”

徐方旭见上师言语坚定,也不隐瞒,知道这苯教上师一旦作了决定,那是万难更改。当下只得起身稽首,将大氅披在孙向景身上,嘱咐他远离一旁,不许出手;又将身上要紧事物尽数交付与他,这才转身一礼,道:“上师面前,弟子不敢动手。”言下之意,是要那上师先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