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三个错误

刘裕回到石头城,立即急召刘穆之到书斋说话,因江文清曾赞许刘穆之对处理危机很有一手,而他正面临到建康后第一个危机,而凭他刘裕有限的政治智能,实解决不了眼前的问题,只好借助刘穆之的脑袋。

最可怕的谣言,就是既有事实根据,再把事实加以歪曲的谣言,真真假假,最易把真相混淆,致谣言愈演愈烈。

他刘裕便因卓狂生的什么“一箭沉隐龙”而得益,遂也比任何人更明白谣言的威力和可怕处。

他一定要在谣言成灾前把火头扑灭,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王淡真,她在天之灵是绝不容人骚扰的。

刘穆之在睡梦中被唤醒过来,匆匆来到书斋,仍是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但到刘裕把任青媞的话如实道出,刘穆之已睡意全消。

刘裕期待的看着刘穆之,但实在想不出这智者有何解决的良方。

刘穆之没有询问消息的来源,沉吟片刻,点头道:“大人看破这是有人蓄意陷害谢混之计,穆之非常同意,而能想出此计的人心术高明,大不简单。”

任青媞是刘裕的秘密,就算像刘穆之般的心腹,他也不愿向刘穆之透露,故只好照单全收,没法告诉刘穆之此为任青娓的看法,与自己无关。亦进一步证明了任青?的识见和智力。

刘穆之续道:“此事可大可小,如不小心应付,后果难以想象。对建康高门来说,声誉比任何东西都更重要,如果大人在他们眼中成了好色无耻之徒,将令管治出现危机。但最大的问题,仍在世族和庶族的对立上。”

刘裕道:“先生可有应付之法?”

刘穆之从容道:“敢问大人,大人与王小姐是怎样的一种关系?”

刘裕见刘穆之神态冷静,对他信心大增,虽不情愿,仍坦然相告。

刘穆之听罢,同意道:“谢混确是最有可能泄秘的人,其它人绝不会知道得这么详细。在说出我的办法前,穆之要先清楚大人的心意。”

刘裕愕然道:“什么心意?”

刘穆之正容道:“大人是否想杀谢混?”

刘裕苦笑道:“刚才乍闻谣言的一刻,确是想得要命。唉!我怎可对他下手?我怎可做忘恩负义的人?”

刘穆之淡然道:“如果谢混密谋造反又如何?大人总不能永无休止的容忍他。”

刘裕道:“我町以把他软禁,又或把他放逐往偏远的地方,对付他这么一个人,有很多办法。”

刘穆之道:“如果让谢混晓得不论他如何开罪你,大人仍不敢杀他,会不会助长他的气焰?”

刘裕一呆道:“我倒没有想及此点。”

刘穆之沉声道:“正如刚才黄昏时穆之说过的话,大人必须拋开个人的喜恶,以最有效的手段去应付反对大人的诸般势力,绝对不能心软,不管那人是谁。”

刘裕叹道:“可是如我杀谢混,别人会怎样看我呢?北府兵的兄弟又会怎么想?我实不愿双手沾上谢家子弟的鲜血。”

刘穆之道:“那就要看大人处理谢混的手段,只要处理得宜,即使大人把他斩了,别人也没法说半句闲话。”

刘裕精神一振道:“穆之有何妙法?”

刘穆之道:“大人可以找来王弘,由他把大人说的话传播开去,首先来个一概不认,声明王小姐与大人绝无男女私情,由于这根本是事实,日后自会水落石出,不用大人亲作解释。”

刘裕点头道:“的确是一个办法,将来击杀桓玄,自有桓玄方面的人为我澄清淡真到江陵后的情况。”

刘穆之道:“大人同时可教王弘放出风声,指造谣者是谢混,由于谢混与大人的不睦,在建康权贵间是众皆知道的事,没有人会怀疑这个推测,兼之谢混早有前科,曾诬指大人害死他的爹和兄长。”

刘裕皱眉道:“指出谢混是造谣者,可以起什么作用?”

刘穆之道:“大人还可教王弘传达几句话,说大人念在安公和玄帅的恩情,会容忍谢混犯三次错误,捏造谣言算第一个错误,如再多犯两个错误,必杀无赦。以后便要看谢混是否懂得安份守己,如果一错再错,大人杀了他,也没有人认为大人是忘恩负义之徒,因为大人已予他机会,只是他死性不改吧!”

刘裕苦笑道:“穆之的办法肯定有效,至少能在一段时间内令谢混噤若寒蝉。可是我如何向道韫夫人交代?如她问我是否谢混再多犯两次错后,我便杀他,我该如何回答?”

刘穆之微笑道:“大人可在王弘传话前,着宋大哥知会道韫夫人,说大人这个公开的警告,是用心良苦,目的是镇慑谢混,希望他从此改过,否则害人终害己,大人只是为他好吧!”

刘裕喜道:“先生确是智能通天。不过若谢混不领情,一错再错,我是否真的要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