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半把仙匙

巴陵城。

聂天还在当地著名的洞庭楼品茗之际,郝长亨亲身送来由寿阳传至的最新消息,聂天还看罢,露出除郝长亨外没有人能明白的神色,其间揉集了既惊讶又失落,喜怒难分。

郝长亨低声道:“真令人难以相信。由前天开始,颖水帮请来说书先生,在边荒大客栈每夜三台的说《高小子险中美人计》的故事,惹得全城哄动,荒人的怪招确是层出不穷。”

洞庭楼临湖而建,楼高两层,两人的桌子位于二楼靠窗的一角,透窗可把洞庭湖的美景尽收眼底。

聂天还沉吟不语,显然一时间仍没法接受信内传达的现实情况。

郝长亨道:“如果《高小子险中美人计》内说的有七成是实情,那对桓玄会是个颇大的挫折,更可看出桓玄对我们亦非推心置腹,竟瞒着我们和巴蜀谯家勾结,否则谯纵之女谯嫩玉怎会为他办事?不过今次谯嫩玉真是把谯家的脸丢光了。”

聂天还咕哝道:“谯纵!”

郝长亨道:“难怪桓玄能轻易控制巴蜀,谯纵是无名却有实的巴蜀之王,自铲除毛家后,便独霸成都,势力扩展全蜀,控制着当地的经济命脉,桓玄有他相助,确是如虎添翼,在资源上不虞匮乏,也把长江中上游完全置于其控制下,不可忽视。唉!想不到这么重大的情况,竟是由荒人揭露出来。”

聂天还像听不到他说话般,自言自语的道:“高小子竟大难不死?这是不可能的,他何德何能?竟能应付谯家名震天下的用毒奇技。”

郝长亨道:“此事确令人难以相信,不过我却认为理该属实,因为如果高彦已一命呜呼,怎瞒得过人呢?”

聂天还深深吸一口气,双目射出茫然的神色,点头道:“对!那高小子的确命大。究竟我们该高兴还是失望?雅儿对此会有什么反应呢?唉!我操荒人的十八代祖宗,竟敢连我们和燕飞的赌约也乘机公诸于世,对我们的声誉也造成打击。”

郝长亨道:“在这方面荒人算是留有余地,没有提到燕飞在我们围攻下成功救人赢得赌约……”聂天还叹道:“什么燕飞和我大战一百回合,因不分胜负故识英雄重英雄,我爽快答应不干涉高小子和雅儿的恋事。他娘的!还有比这个更夸大失实吗?传人桓玄耳内他会有什么看法?”

郝长亨道:“这方面我们反不用担心,只要桓玄的脑袋不是长在他的屁股上,就该明白荒人中,特别是卓狂生一贯夸张妄断的作风,何况还是我们请他去杀高小子。我们该担心的,是清雅知道此事后会怎么想。“聂天还道:“我的心很乱,你来告诉我该怎么办?”

郝长亨道:“最好是不要去想。”

聂天还失声道:“什么?怎能不想办法呢?”

郝长亨苦笑道:“事情的发展,已经失控,更是我们力所难及,只希望清雅能体谅帮主的心意,不致做出令帮主难堪的事。”

聂天还欲语无言。

郝长亨现出犹豫的神色,好一会后下了决心的问道:“高小子没有死,大错并没有铸成,假设清雅真的投进他的怀抱,帮主可以接受吗?”

聂天还呆了一呆,然后往他望去,颓然道:“我可以干什么呢?如果可以由我决定,当然是绝不可以,可是女大不中留,唉!我怎忍心责骂她。”

郝长亨道:“假如高小子不是荒人,帮主会这般反对他们在一起吗?”

聂天还道:“这不是他荒人身分的问题,而是人品的问题。这小子出名贪花好酒,色字当头,最怕他是玩弄雅儿的感情,这样的人怎会是好夫婿?”

郝长亨道:“说到贪花好酒,我们在江湖上打滚的谁不是这样子?高小子两次从荒人手上放走清雅,又敢到巴陵来,该是有诚意的。”

聂天还茫然的眼神转为锐利,瞪着郝长亨道:“你竟为高小子说好话,是否想撮合他们?”

郝长亨忙道:“请帮主明白,我只是为清雅设想,如她决定了一件事,谁都没法子改变她。”

聂天还苦笑道:“你说得对!唉!雅儿是否真的看上高小子呢?她不是最讨厌花天酒地的男人吗?若说外表,高小子——真是不提也罢。如果雅儿爱上的是燕飞,我反更容易接受。论武功,十个高彦也打不过雅儿。对!嘿!非常对!最好是不要去想,听天由命是在这情况下最好的办法。”

稍顿又道:“北府兵出发了。”

郝长亨道:“北府兵一如所知的分两路南下,第一场硬仗会在未来几天发生。”

聂天还双目闪动着凌厉的精芒,平静的道:“我已和桓玄约好,当北府兵第一场大败仗的消息传来,便是我们剿除殷仲堪和杨全期的时刻。”

郝长亨道:“我们已准备妥当,一百五十艘战船正在候命,只待帮主一声令下。”